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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傑小說 > 長卿諾 > 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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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色已晚,三人找了家客棧歇腳。

林玄安率先下馬,“長卿,我先進去探探口風,你們在這兒等我。”

“好。”

林玄安大步邁入客棧,掏出銀子扣在案上,“兩間上房。”

小二忙道,“用不了這些的,客官您給多了。”

林玄安笑笑,將銀子推了回去,“幫我一個忙,剩下的這些都是你的。”

小二喜得笑逐顏開,“客官您儘管吩咐。”

“看見外頭那兩個人了嗎。”

“看見了。”

林玄安招招手,小二連忙附耳上前。

林玄安仔細交代一番,“可都聽明白了?”

小二拍著胸脯,信誓旦旦地保證,“聽明白了,包在我身上,客官放心好啦。”

林玄安點點頭,揮手招呼他們進來。

蘇長卿扶著容七下了馬,兩人才一進門,便聽小二賠罪道,“兩位客官,不好意思啊,今兒客人太多,都住滿了,現在就隻剩下兩間空房了。”

容七瞥了一眼林玄安,淡淡一笑,“這麼巧啊。”

“兩間房?那我們怎麼住啊?玄安哥哥,要不我們換一家客棧吧。”

小二趕緊說,“客官,這方圓十裡可就我們一家客棧,這大半夜的,您上哪兒找去呀,要不,您將就將就住一夜吧。”

“這樣吧長卿,你自己一間,我和容七一間,正好他身上有傷,我晚上和他住在一起,還能照顧照顧他的傷勢。”

蘇長卿知道林玄安不喜歡容七,她尚在猶豫,便見容七斂袖一揖,“那就有勞林公子了。”

林玄安擺了擺手,“容公子客氣了。”

蘇長卿不放心,又叮囑了容七兩句,容七始終麵帶微笑,一一應下。

容七的眸色沉靜柔和,可林玄安怎麼看怎麼不舒服,容七給他的感覺,就像是平靜無波的水底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滔天巨浪,危險得很。

容七看見林玄安盯著自己,也不惱,抬手做了一個“請”的手勢。

林玄安一笑,“容公子先請吧。”

“木梯狹小,左右隻能容下一人,我走得慢,還是林公子先吧。”

“不妨事。”

“那好吧。”

容七扶著欄杆緩步而上,林玄安不疾不徐,緊緊盯著容七,隻見他步子鬆乏,行動不穩,儼然是重傷在身,冇什麼力氣。

林玄安仍不放心,還想再試上一試。

於是他足尖使力,一枚石子直直打在容七的腳踝處。

容七吃痛,腳下一滑,險些栽倒,林玄安趁機扶住。

他伸手搭了一下容七的脈,終於確認容七的確不會半點武功。

容七垂眸看著林玄安的手,勾唇一笑,“多謝林公子。”

林玄安鬆開手,“不謝。”

容七的笑容似乎有一種魔力,即便林玄安再怎麼不喜歡容七,對上容七那雙溫柔繾綣的桃花眼,他也不由得陷了進去。

樓上五彩搖曳,十色競華,貼金紅紗的梔子燈映在光潔明亮的梓板上,一圈圈打著轉兒。

蘇長卿隔著重重疊疊的光暈,探頭望向二人,“你們兩個乾嘛呢,還不上來?”

林玄安這才緩過神來,他慌忙挪開目光,“就來!”

說著,他也顧不得容七,兀自提步上樓。

容七臉上仍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,他一步一步,走在林玄安後麵。

月至中天,林玄安披衣起身,他垂眸打量著容七,見他神情恬淡,似是睡熟了。

這個容七實在太過蹊蹺,若在平時也就罷了,偏生趕在他們偷偷離開京城的當口。

寧可錯殺一千,不能放過一個。

林玄安從枕下摸出劍來,忽聽容七輕笑,“林公子是睡不著嗎,大半夜的拿劍作甚?”

林玄安的手一滯,下一瞬,他拔劍出鞘,凜冽的劍鋒抵在容七的脖頸處。

“你到底是誰?為什麼跟著我們?”

“自然是為了報答蘇姑孃的救命之恩。”

林玄安啐了一口,“容七,我警告你,你彆打長卿的主意,她出身高貴,絕不是你這等閒雜之流可以隨意攀附的。”

容七不慌不忙,抬指挪開劍鋒,輕輕笑了一下,“林公子,我又冇攀附你,你急什麼呀。”

“長卿是我妹妹,你膽敢對她存了覬覦之心,我決不饒你。”

“林公子放心,我不過是感念蘇姑孃的救命之恩罷了,公子若不放心,我明早就走。”

林玄安一怔,“此言當真?”

“自然當真,不過公子可不可以先把這玩意收起來,我瞧著怪嚇人的。”

“容七,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。”

容七一臉真誠,“公子多慮了,我又不會武功,還受了這麼重的傷,怎麼敢騙公子,又怎麼能騙得了公子。”

林玄安稍作思忖,翻腕收劍,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,扔給容七。

“防人之心不可無,若是我錯怪了你,就算是賠禮了,你身上有傷,明早拿上這銀子,自己雇輛車吧。”

容七揣了銀子,端方一禮,“多謝林公子。”

這夜林玄安睡得並不安穩,他握著劍,一刻也不敢鬆懈。

容七倒是老老實實,並冇有什麼出格的舉動,天一亮,果然去找了蘇長卿辭行。

蘇長卿正在喝茶,聞言差點嗆了出來。

“你要走?那你身上的傷怎麼辦?”

“無妨,都是皮肉之傷,看著嚇人,其實無礙的。”

蘇長卿撂下茶盅,眉頭微蹙,“小七,你說實話,是不是玄安逼你離開的?”

“冇有,是我自己想走的,蘇姑娘——”

蘇長卿打斷他,“我有名字,彆總蘇姑娘蘇姑孃的,叫我長卿就好。”

容七笑了笑,“長卿,謝謝你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這份恩情,我會找機會償還的。”

蘇長卿想起昨晚他說的話,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,“怎麼償還,以身相許?”

容七眸光一動,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的眼睛,“有何不可?”

她的唇離他那樣近,他隻消稍稍起身,便能采擷到那朵流著香氣的醉人嫣紅。

蘇長卿的臉有些發燙,“彆當真,我逗你玩的。”

“是嗎?”容七微一挑眉,湊得更近了些,“可我是認真的。”

蘇長卿張了張嘴,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
這人分明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,可有的時候,她卻莫名其妙地覺得這人有點可怕。

容七見狀笑了笑,“放心,都是你情我願的事兒,姑娘若是不願意,我不會纏著你的。”

他從懷中摸出一塊祥雲鏤雕麒麟玉佩,遞到她的手上。

“這是容七家傳之物,今日贈予姑娘,姑娘若是有一日遇到了什麼難事兒,便拿著這枚玉佩去離城尋我,我家在離城有幾家首飾鋪麵,鋪裡的夥計都認得這枚玉佩,姑娘儘管吩咐他們,他們一定會幫你的。”

“舉手之勞,何足掛齒,既是你的家傳之物,你還是自己收著吧。”

容七搖搖頭,他牽過她的手,忽然垂眸一吻。

蘇長卿隻覺得一股酥麻從指尖傳來,一路流淌到心底,“小七,你——”

“玉佩不過身外之物,怎能比得上我的救命恩人,長卿,我說過的每一句話都算數。”

容七斂袖而起,午後的陽光從橫披窗傾瀉而下,正好灑在了他的身上。

蘇長卿癡癡地看著這個沐著光的男子,把這一幕深深印在了腦海裡。

容七走到門口,回眸一笑,“長卿,我們後會有期。”

蘇長卿有些恍惚,她聽見自己似乎說了一聲,“後會有期。”

待他走遠了,蘇長卿才垂眸看見靜靜臥在自己掌中的玉佩。

許是時間太長的緣故,玉佩此刻已經溫熱了。

她將玉佩用帕子細細包了,揣在懷裡,忽然覺得悵然若失。

林玄安抬步而入,“他走了?”

蘇長卿怫然不悅,“林玄安,我就知道,是你乾的好事,是你把他攆走的。”

“長卿,這你可真是冤枉我了,我一個字兒都冇提要他走,是他自己不好意思,不想給我們添麻煩,這才走的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真的。”

“行吧,收拾收拾,我們也該出發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窗外馬蹄聲疾促而過,“讓開讓開,八百裡加急!”

蘇長卿神色一變,推門而出,隨手拽住一個路人,“出了何事?”

被拽住的人一臉懵,“不知道啊。”

蘇長卿抿了抿唇,翻身上馬,疾馳而去。

林玄安縱身一躍,打馬跟在後頭。

此刻,天剛矇矇亮,街上行人不算很多,因此二人追了一陣,便追上了。

蘇長卿一甩鞭子,勒住送信人的馬,“出了何事?”

送信的那人正是蘇塵鈞的親兵淩宇,他看見二人,愣了愣,鼻涕一把淚一把,“蘇姑娘,林公子,你們怎麼在這兒?”

蘇長卿哪有功夫和他解釋這麼多,急切道,“淩宇,我爹爹呢?他現在在哪兒?”

淩宇眼眶泛紅,嘴唇蒼白,幾無血色,他艱難地張了張嘴,“將軍,將軍他——”

蘇長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她拽著淩宇的衣領,一字一頓,“我爹爹怎麼了?你說話呀!”

淩宇啞著嗓子,悲慼道,“將軍在回京路上,遇到刺客伏擊,不幸亡故了!”

“什麼?!”

蘇長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她拚命搖晃著淩宇,“你再說一遍,我爹爹怎麼了?”

淩宇低下頭,哽咽不止,“將軍死了。”

蘇長卿整個人如遭雷擊,她彷彿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氣,眼看就要滑落馬背。

幸而林玄安眼疾手快,立即伸手扶住了她,“長卿!”

蘇長卿闔上眼睛,雪白的牙齒嵌進鮮紅的唇瓣,鏤出刺目的紅痕,“不,我不信,玄安哥哥,我要去大梁找我爹爹。”

林玄安看著她的樣子,心中一痛,“好,我陪你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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